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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楼诚/一发完】勋章

明台喜欢吃雷沙圆,绕过去带一点。

好。

车已经上了海格路,明诚打着方向盘转了个头,过了好几个路口开到西区去,上拉都路西爱咸斯路。下车,进那个面向上等人的西区点心店里捡了几样带回去,放在副驾驶座上,关门,再重新往家里开。不语。不管什么年岁,饭都要吃,饭馆也都开得下去。

一路无话。

我小时候也吃过点心的。 车离家近了,远远可见雕花铁门,明诚忽然说。

你吃的哪样我没有见过? 明楼有点莫名的如释重负的感觉。马上接话。身子往后靠一点,眼睛上挑着找后视镜里他的眼神。他真露出一抹笑,抿着嘴也在镜子里望明楼一眼。

我说的这个,大哥真没吃过,应该也没见过。

明楼的糕点是沈大成,乔家栅,功德林,上得了申报的杏花楼月饼,或至少是请的苏杭厨子在家里捏的条头糕,蟹壳黄。应该包的仔仔细细,油纸里渗出来好看的金黄,或者白瓷盘里呈着摆在长桌上,小少爷走到门口就闻到香。

他想起自家狭长的弄堂,不见日光的臭水沟旁边,灰尘扑扑的炉灶下头,谎言拆穿之前,他的姆妈也曾给他亲手烤过点心吃。老虎脚爪。一点不难做,甚至没什么吃头,卖大饼的店家省煤球,不烤饼的时候把一小揪一小揪的面团贴进去,把炉子封住,到第二炉饼出来的时候面团也熟了,余热里慢慢烘好的面团因之前挨了三刀,膨胀成虎爪的形状。讲究的还要刷一层糖。

他也许蹲在旁边,也许坐在板凳上,等妇人从炉膛里取了饼给他,两只手捧着吃。很珍惜地留着糖稀一点一点地舔,趁热吃光。母亲的目光一直罩在头顶。

其实他记不确切怎么做,也不记得到底吃起来什么味道,只是那舌头上一丁点甜味太稀罕,进而太难忘。

老虎脚爪,先生没听过吧。

那双眼睛含笑地回望他,很快重新平视前方的路,没有经年稀释过的怨怼与委屈,平静而清澈。他本来要问的话都忘了,本来要猜的事情都不必了,他于是知道这个年轻人被养的多么好,虽然一直知道,但是每一次不免为这再弯一回嘴角,挺直一回脊背。绷着下巴,外人看着是威严,明诚看来却是骄傲得尾巴都要高翘。

名字倒是很威风!那你今天回家就做给我吃好了。

他于是真给他做了。

好潮好冷,没有雪,可是屋子空空,灯光也暗,一时兴起的事情,怕吵醒姐姐弟弟,两个人轻手轻脚,好似做贼。

好好的被窝不钻,守在餐桌前受冻。明长官气度不减,等出炉的糕饼。背着阿诚的时候捧着手哈一口气,等他偶尔回眸又坐的笔直。

一点不肯转圜,规规矩矩地穿着西服,围好餐巾,甚至摆了刀叉和金边的磁盘。跟法国的日子只差一束玫瑰。

他尊严矜持地,像等待授勋的将军,等着那平常人家都看不起的老虎脚爪呈上来。 

等待来源于苦难与平常,梦魇与催折,沉重而滚烫的鎏金的奖章。本来行将破碎,明楼把它们拾起,自尘土中抟成形状,替他保管,最后注入灵魂的灿金,看他嬗变,是湛湛青宇里满天星辰。

那是他一生最重要之军功章。

而如果有一个永不配拥有它的女人存在唯一功绩,就是把它还给了应许之人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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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夕开始动笔的新年贺文。拖到今天,不知道我这是什么效率。也不知道能不能写完。如果写不完,就扔个片段算了。资料查三天,下笔无千言,脑子里不装东西,大概手头论文也要堆到明年。……所以为什么我还没去看那一堆参考书呢_(:з)∠)_
如果可以写完。就好好的把所有考证附在下头。说真的。考证比正文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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